作者:穀笠合作社執行長 吳宗澤
房里里位於南投縣埔里鎮西北部,緊鄰眉溪、國道六號,交界處為河階地形。由台中、苗栗的平埔族群遷移開墾定居,以道卡斯族群為主,內有五個聚落,分別是雙寮、日南、八股、紅瓦厝、公田溝。地處低窪,也是灌溉水圳的匯流處,終年有湧泉,當地家戶生活仰賴地下水,並無自來水管線。本文聚焦於雙寮、公田溝的地景分析,此處以茭白筍產業為大宗,且茭白筍產業在當代重新塑造了居民的日常節奏與生活地景;同時水田和濕地環境,也成為冬季候鳥度冬的棲地。透過族群定居,人們選擇在湧泉和溪流沖積的土地上開庄,與近代茭白筍產業的地景塑造,加上豐富的鳥類生態資源──這些元素彼此交織,幫助我們思考,位於「水尾」地帶的生活經驗與技術,能帶給埔里的意義。
關鍵字:地景、馴化、茭白筍、房里里、眉溪
壹、前言
筆者目前定居在房里里上游的鄰近聚落──籃城,對房里里的接觸,是從今年九月初於該地辦理「埔里地方知識調查工作坊」為契機,選定房里里的兩聚落(雙寮、日南)作為調查範圍,並在籌備期間,邀請在地文史工作者-林瓊瓔老師,帶領工作人員走訪整個房里里,透過步行的方式,於聚落、田埂間穿梭,累積初步的直觀感受;另辦理調查工作坊後,又於十二月在房里里安排兩場小旅行,分別是「親近故鄉的溪流-眉溪里的石頭與記憶」與「茭白筍夜行軍-夜騎房里里的生態、湧泉和文史踏查」。筆者將近期經驗房里里的觀察,彙整成階段性文章,來回應本次流域學校研討會的主題「水的生活地景」,且從地景的角度切入,初步探討人與自然、流域之間的關聯。
貳、房里里概況簡介
房里里位於南投埔里鎮的西北部,緊鄰眉溪、國道六號,其交界處呈現河階地形,地勢最高的紅瓦厝聚落與最低的公田溝聚落,海拔落差約20公尺,內有茄苳腳圳、東螺圳匯流而成的大溝經過,也是埔里水圳的排出口,地勢低窪,擁有豐沛的湧泉,周邊相鄰鐵山里、向善里與籃城里。開庄史為來自台中-大甲、苗栗-苑裡、通霄等的平埔族,於道光年間遷移進埔里開墾定居,以道卡斯族為主,內有五個聚落,分別是雙寮、日南、八股、紅瓦厝、公田溝,其中公田溝為最晚有人定居開墾,約在1935年後有人開墾定居,其餘聚落皆在1850間已形成聚落。五個聚落的背景資料(如表一所示)。
埔里房里里 | |||||
地名 | 雙寮 | 日南 | 八股 | 紅瓦厝 | 公田溝 |
主要原鄉 | 大甲 | 大甲 | 通霄 | 苑裡 | 周邊聚落定居 |
聚落形態 | 集村 | 集村 | 集村 | 集村 | 散村 |
信仰中心 | 雙吉宮 | 天后宮 | 天雷宮 | 正氣堂 | 無 |
主祀 | 媽祖(二媽) | 媽祖(大媽) | 雷神爺公(雷神) | 包府王爺(王爺) | 石靈宮(自然神) |
土地公廟 | 協慶宮興寮宮 | 日南宮 | 八德宮 | 鎮西宮 | 福泉宮 |
地勢高低 | 中間 | 次高 | 次低 | 最高 | 最低 |
主要地景 | 茭白筍 | 茭白筍 | 茭白筍 | 園藝、旱作茭白筍 | 茭白筍 |
家戶水源 | 簡易自來水湧泉 | 簡易自來水湧泉 | 簡易自來水湧泉 | 公共水井簡易自來水 | 簡易自來水湧泉 |
本文欲鎖定分析的地景,是雙寮、公田溝的區域(如上圖一所示),由各種人、物、環境交織而成的地景,來說明房里里,一個建築於流域、湧泉上的聚落群,對埔里的生態生產地景,所具備的啟發意義。
綜觀上述圖表所示,筆者需勾勒房里里的整體性。房里里的產業是以農業為大宗,其中又以茭白筍為主要,其次在社會關係上,房里里內部有五個聚落,是以雙寮人口數最多,為該里政治、經濟與信仰的中心,其次是紅瓦厝,但在整體命名上是以「房里里」為命名,須留意的是,唯有紅瓦厝聚落是從苗栗苑裡「房里社」遷移進埔里,紅瓦厝舊名即是「房里」,推測原因仍是日治時期,紅瓦厝的潘家作為地方望族,潘玉山時任保正,使該區域的行政劃分為「房里庄」,涵蓋周邊聚落(雙寮、八股、日南、雙寮崁腳),並沿用至今(如下圖二所示)。此外,雙寮與紅瓦厝兩聚落,在水利上為上下游的關係,過往曾有搶水衝突,如今雙寮、日南和八股為共同生活圈,關係也較親近,過往曾有促進三方聚落互助合作的組織──三勰成,如今鮮為人知。而紅瓦厝、公田溝較有往來互動,但隨著時代推移,聚落在原有社會關係上的壁壘分明,也逐漸轉變。
在水資源方面,可以發現房里里幾乎無自來水管線,全仰賴簡易自來水系統,主因仍是當地擁有豐沛地下湧泉,水資源相當充足。另在生態方面,公田溝長年都是冬季候鳥的棲息熱點,由於地處低窪區終年湧泉冒出,長年累積的溼地地貌,且是河階地,而成為許多水鳥的棲地。根據南投野鳥學會的長期觀測,指出鳥類數量可達百種,常見水鳥有小辮鴴、小環頸鴴、高蹺鴴、彩鷸、花嘴鴨、黃鶺鴒、紅尾伯勞、黃尾鴝、褐頭鷦鶯、灰頭鷦鶯、白腹秧雞與紅冠水雞等。整體上可以感受到房里里是個充滿豐沛水資源的地方,擁有相當大面積的茭白筍地景,同時也是冬候鳥過境時的重要棲地,這有賴鄰近眉溪,整體地勢低窪而湧出的湧泉,所構成的農業生態的地景。
參、建築於流域邊的聚落群與地景
我們如何經驗地景(landscape)?文化地理學者約翰.威利在其著作《地景》中,開宗明義指出「地景就是張力」,並說明四種內涵張力的來源,來自「鄰近/距離」、「觀察/棲居」、「眼睛/土地」、「文化/自然」之間所形成的張力,這樣的觀點啟發自藝術家塞尚的一段話「地景在我內部思考自身……而我是它的意識」;換言之,地景不單是等待被凝視的風景,也牽涉到人棲居於環境中,形成何種觀點去觀看,也就是人與地景是彼此相互影響的。
延續「地景就是張力」的理解,筆者嘗試書寫在房里里時偶遇的「張力」,並用流域的生產、生活、生態來做基礎架構。筆者在帶領地方知識調查工作坊時,學員在踏察地方知識的過程中,多有觸及當地茭白筍產業的脈絡,最終我們如是詮釋它:房里里彷彿是一個超巨大的「茭白筍工廠」,作為在地最主要的經濟收入,我們不妨從茭白筍的生產角度切入,再延伸至生活與生態的面向。
早期房里里是以水稻耕作為主,我們從耆老的口中得知,由於房里里地勢低窪,導致曬田、收割的時候不易,時有湧泉冒出,也就是我們俗稱的「湳田(làm tshân,係指爛泥田)」。這讓雙寮、日南、八股在種植水稻需要花更多的人力,卻只有更少的收成,實屬貧困,反倒是紅瓦厝,因為地勢較高,具備水稻甘蔗輪作的地理優勢,相較其他聚落而言,人們普遍較富有。直到茭白筍的出現,才整個風水輪流轉,目前大面積的茭白筍田是以雙寮、日南、八股和公田溝為主。圖三就是在公田溝拍攝一望無際的茭白筍田地景,有高低落差,座落於河階地形上。
茭白筍的品種究竟是如何出現的?茭白筍尚未品種馴化前,由於莖部的膨大是由黑穗菌造成,但會在莖部留下黑斑,導致市場的接受度始終不高,只能視為野菜,而無經濟價值。民國71年,一位向善里的陳敢當農民,首先發現突變的茭白筍品種,其莖部不再因黑穗菌而佈滿黑班,具備市場的經濟價值,並將該茭白筍留種培育,使該品種在埔里地區漸漸擴散開來,埔里農民為感謝陳敢當農民的無私分享,將此品種以「敢當種」稱之,該品種在茭白筍品系當中屬於「早生青殼種」,埔里絕大部分的茭白筍都屬於「青殼種」,後來也有從台灣其它地方引進其它茭白筍品種嘗試種植,如白河的「白殼種」、金山的「紅殼種」。換言之,房里里的地景和經濟變化,不過是近三十年的事情。
倘若位在向善里的陳敢當先生,發現新的茭白筍品種,那又是誰嘗試摸索並優化茭白筍的種植技術?這不得將視野聚焦在公田溝的地景脈絡,原先日治時期不存在的地名,甚至有部分區域仍座落當時的眉溪溪床中(請參考圖二)。公田溝早期為道卡斯族、巴宰族共有的獵魚場,因而稱做「公田」;「溝」則傳說衍生自日本人稱呼「河川」的發音かわ╱Kawa,被當地人轉音為台語「溝仔kau-á」,久而稱之公田溝,是故「公田溝」的地名本身就是地方知識。
另外,公田溝農民引以為傲的一項成就「為埔里當地最先開始嘗試茭白筍的深水種植的地方」,並發現該種植方式,能使茭白筍品質更好。這帶出幾個隱含的關鍵訊息,原先茭白筍作為尚未馴化的野菜,自然生長於眉溪半邊,直到「早生青殼種」出現,才開始具備市場的經濟價值,在此之前並無人知曉,究竟該如何種植、管理茭白筍。所以公田溝的農民又是如何發現,深水種植的茭白筍品質更好?筆者推測因為公田溝地處低窪、終年有水,曾有一半的土地座落眉溪中,換言之,該區可能曾經是野生茭白筍的生長環境,其次豐沛的水量,相較埔里其他區域,能輕易嘗試深水種植的方式是否可行,使公田溝意外地在埔里扮演茭白筍技術推動的某項「第一」,我想也是在地居民始料未及的。除此之外,當地農民對於茭白筍田中的浮萍,擁有更細緻的分辨(口述的有大萍、青萍、小萍、滿江紅等),加上豐沛的水資源,與原先公田溝的漁獵習慣,也使當地居民,有在田邊開闢魚塘養魚的習慣。上述緣由,使得該區域相較於埔里其它的茭白筍產區,在生產地景上擁有更具體且細微的差異。
公田溝的茭白筍地景確實令人玩味,前高後低的梯田狀的茭白筍田(可參考圖三),田埂常見用石頭堆砌,甚至會發現該區的農田並未經過土地重劃,而是沿著眉溪,順著河階開墾出錯雜複雜的田區(可參考圖一)。筆者也留意到,一旁緊鄰眉溪的國道六號,在視野、空間上,阻隔聚落與河流之間的關係,主要原因是國道六號高架下,有兩條單向道,同時緊鄰眉溪堤防,彷彿聚落的邊界被劃設一道無形的結界,似乎聚落與眉溪之間的關係,只剩大溝排水入眉溪的作用,如今當地還有少數居民的田地,仍座落於眉溪溪床上,只是不願再進去開墾耕作。
上述已勾勒出房里里在產業「稻米/茭白筍」、茭白筍在品種上「野生/馴化」、河階地的「重劃/非重劃」、「農田/國六」作為地景的張力。房里里在茭白筍出現後,歷經三十年的變化,何以在我們的調查最後,得出了「茭白筍工廠」的隱喻,這就要將視野帶往另一個雙寮聚落,從在地居民日常生活的節奏切入。我們於雙寮聚落的踏查中發現到,聚落上午期間幾乎遇不到人,直至下午的時候,才會發現農民會在自家門口庭整理茭白筍,家家戶戶都有可以浸水的茭白筍池子,準備於傍晚時間出貨,交給當地的盤商或農會,我們估算約有六家的茭白筍行口,都是由在地人成立,主要落點於日南和鐵山的道路交界處,直至晚上會有信徒前往雙吉宮(鸞堂)進行晚上的活動,換言之當地居民生活作息,早已與茭白筍的產業緊密鑲嵌。
但上述內容仍不足以說明,為何該區為一個巨大的茭白筍工廠,則需補充說明茭白筍種植技術近三十年的革新。第一個是燈照技術的出現,民國90年埔里的茭白筍爆出重大的疾病──矮化病,由農試所研究員黃晉興發現克服方式,就是採用燈照,運用鹵素燈於夜間照明,讓茭白筍擁有充足的日照即可克服矮化症,而燈照技術也間接創造產業革命,促使原本屬於夏季蔬菜作物的茭白筍,在冬天也可以繼續種植採收,讓埔里茭白筍的整體產量急遽上升,農民更利用燈照技術,進行整年度的產季調節,以求得到較好的市場價格。雙寮地區的茭白筍農更是將這項技術用的淋漓盡致,在冬季的夜晚,雙寮地區的茭白筍田亮如白晝(如下圖四)。
第二個技術,則是與在地豐沛的湧泉有關,表一有說明房里里民生用水多採用簡易自來水系統,而湧泉對於提升茭白筍的品質有幫助,在於地下水能夠冬暖夏涼,使茭白筍內的黑穗菌可以穩定生長,才能夠長出肥厚的莖部。當地農民對於茭白筍和水質的要求分成三個層次,品質最好的是吃泉水,用湧泉灌溉,只要挖一口埤塘,就會有永泉源源不絕冒出;次佳就是井仔水,打井用抽水馬達抽地下水灌溉,如下圖五;但並非所有農民的田區都有湧泉,也未必有錢可以打井,就只能吃溝仔水,被認為是當地品質較差的茭白筍。
第二個技術,則是與在地豐沛的湧泉有關,表一有說明房里里民生用水多採用簡易自來水系統,而湧泉對於提升茭白筍的品質有幫助,在於地下水能夠冬暖夏涼,使茭白筍內的黑穗菌可以穩定生長,才能夠長出肥厚的莖部。當地農民對於茭白筍和水質的要求分成三個層次,品質最好的是吃泉水,用湧泉灌溉,只要挖一口埤塘,就會有永泉源源不絕冒出;次佳就是井仔水,打井用抽水馬達抽地下水灌溉,如下圖五;但並非所有農民的田區都有湧泉,也未必有錢可以打井,就只能吃溝仔水,被認為是當地品質較差的茭白筍。
綜觀上述兩項技術的運用,搭配雙寮、紅瓦厝的湧泉,讓該區域全年都可以種植生產茭白筍,尤其令筆者印象深刻的是在九月調查期間,時逢中秋節,是茭白筍最重要的出貨季節,無論日間、夜間灌溉茭白筍的地下水井,抽水馬達的水源源不絕;無論白天、黑夜該地方的農田都是亮的;你幾乎可以在這邊的農田地景中,看見茭白筍的一生,從曬田、留筍頭、育苗、種植到採收的環節,應有盡有。茭白筍在此地,似乎脫離原有的自然生長節奏,而居民的生活作息,早已是配合著茭白筍的耕作,農人像極了工人,早上採收、下午理貨、晚上活動,整個區域就像是不停止運轉的工廠流水線,無論白天或黑夜。在此針對茭白筍技術的提升,提出「日照/燈照(白晝)」、「簡易自來水/湧泉/地下水井」,並突破「夏季/冬季」之間的生長週期,構成另類的地景張力,並說明對於茭白筍工廠的想像和隱喻。
肆、結論
透過人與在地的流域、湧泉、茭白筍、技術之間交織的互動,勾勒出房里里多樣態的地景張力,但這樣的張力固然落入二元對立思維中,筆者試著將此張力更往前推進。人類學者斯柯特在《反穀》一書當中,提出穀物的出現,與國家稅收的體制高度正相關,並提出一個反轉視角的觀點,認為人類馴化這些穀物的同時,人類也被這些穀物馴化,並為穀物們開闢水圳、農田、鋤草、留種等,只為確保該物種可以持續延續下去,也讓人從一個雜食動物,轉變成飲食單一的物種。這樣的觀點固然誇飾,但也不無道理,假使我們透過馴化的觀點來看茭白筍,重新對房里里的地景解讀,又將對我們帶來何種啟發?
40年前埔里野生的茭白筍,出現能被馴化的品種,水稻與茭白筍風水輪流轉,改變房里里爛泥田的命運,也因為原有溪流的地景與茭白筍野生的棲地相似,水源充沛,適應非常良好,原先只侷限在溪流的野草,馴化後能爬上岸住進田裡,開墾的溪溝成為河階的地景,與農田、魚塘重疊一起,水鳥漫步其中,但牠們無需分辨濕地與農田的差別。近二十年的種植技術轉變,實則是茭白筍作為一種經濟作物,受市場的驅動,為追求更好的品質、更高的產量,也讓這個物種能脫離自然四季的支配,成為一年四季都可以生長的作物,並改變當地的地景,讓白天/黑夜、冬季/夏季沒有差別,背後是人們的生活作息、技術與勞動與茭白筍互相搭配。對於茭白筍工廠的隱喻,背後真正的推手是電力,一個依靠電能推動燈照、抽水馬達的種植方式,學會用電的茭白筍,突破重重的生長限制,同時改變當地的地景,但卻又是牠原本熟悉的地景,重新轉換視野後,我們所看到的房里里地景,其實是一個關於人類、物種、技術與流域之間互相馴化的過程。
最後,筆者用兩個小故事,來對房里里地景的張力轉折進行結尾。「每年十月開始,冬候鳥──黃鶺鴒,會陸陸續續從西伯利亞南飛到台灣渡冬,不知為何特別鍾愛埔里籃城的甘蔗園,作為夜間的棲所,直到隔年清明節前後,開始集體行動,早上集體飛出甘蔗園覓食,晚上集體睡在甘蔗園裡,最後再一起北返,回到西伯利亞繁殖。那時鳥群起飛的數量破千,宛如一道旋風,畫面十分壯觀。直到筆者踏查房里里後,才發現房里里的農田、濕地,就是牠們白天主要的覓食場所。這恰巧說明籃城、房里在最短距離上,滿足了黃鶺鴒的食宿需求。」
「一位住紅瓦厝的返鄉青年,約三十多歲,回憶起他高中出外就學,那記憶中的埔里,是每次從台中返家,要搭漫長的公路車,穿越好幾個鄉鎮,每段路的氣味都會變化,直到連續穿過三個隧道,他就知道要回到熟悉的家鄉了,迎來的將是黑夜與滿天星斗;不像現在,是一個燈火通明的不夜城……。」
伍、參考文獻
1.約翰.威力
2021,《地景》。譯者:王志弘、錢伊玲、徐苔玲、張華蓀。臺北:群學。
2.詹姆斯.斯科特
2019,《反穀》。譯者:翁德明。臺北:麥田。
3.林瓊瓔、張慶宗、李澄清
2011,《雙吉宮誌》。南投埔里:普羅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