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望・見學」2023台日河川公共治理公民論壇—整體活動參考資料
紀錄:社大全促會 柯穎瑄
現場翻譯:高雅
渡邊豐博先生來台的第二天,行程走到台中,我們在旱溪區排康橋段,鋪上野餐墊,與三河局、民間協作的夥伴,暢聊一下午!

旱溪過去是中央管河川,為大里溪支流,在80年,配合台中市大里溪整治計畫,從東門橋處做了改道,原來的旱溪便由東門橋引入大里溪,原來旱溪的舊河道角色仍保有其功能性,轉變為區域型地方排水。近年來因著整治思維的轉變,在景觀及休憩上賦予了新的意義及功能。


上午由第三河川局的夥伴帶渡邊至旱排鷺村橋段進行走讀,中午便在三河局便當會,聊聊治理現況並交流未來旱溪推動的想法。
下午大家來到旱溪旁,三河局張稚煇局長開場歡迎渡邊的到來,同時三河局的在地諮詢委員,旱溪區排沿線的里辦公室代表,關心旱溪發展並投入其中的民間NPO、社大夥伴也來到現場。由三河局鍾翼戎工務課長為大家介紹20多年來旱排治理的歷程,以及近年轉變的契機及規劃,打造出休憩及景觀的設計,並捲動在地夥伴共創旱排治理的願景。

具備景觀及遊憩的旱排,未來還可以往哪走呢?渡邊先生分享道:
「Groundwork三島的Slogan是左手拿啤酒,右手拿鏟子,旱排這麼美的景色,唯獨就是少了啤酒呀,我們現在就直接去喝酒吧!」逗趣的言語引起大家的歡笑聲。言歸正傳,渡邊先生提到大家在看河川時,通常會以「橫放」的方向去看,若將河川豎著看,上中下游就好比人的頭、背(軀幹)、腳,河水的流通就好比血液流動,人體即便是手指頭劃破一點點也會疼、眼睛裡進了沙子也會不舒服,河川也是一樣道理,就如同身體各器官是連接在軀幹上的,因此,在看河川時,也要看到河川的各個部位(分支、延伸區)有什麼文化,將其融入到河川管理當中。
「從現場的觀察來看,野餐會的地點便在中興大學及旱排之間,這麼牆又為什麼需要存在呢?為什麼今天來到這裡,沒有夜市、活動之類的呢?野餐會地點隔著旱排的對面道路有好多車停在旁邊,那旱排跟道路那邊的人們又有什麼連結呢?」渡邊先生用直接嚴肅的提問帶出後續的回饋,也表達看重旱排可以整理成更好的期待。

渡邊先生提到,相較於1.5公里大小的源兵衛川,9公里的旱排在條件上一定會不同,但若以源兵衛川的經驗來看旱排的治理,有以下回饋:
首先,旱排的整治分成三概念,包含河堤景觀、環境生態、水岸休閒區,這個概念是非常好的。假設來訪的人通常在河川周遭空間散步的距離是500米,來回最多也不過一公里,就會覺得差不多了、可以回家了,在日本,在250-300公尺的範圍間好的設計規劃的河川,就可以讓來訪的人覺得這裡好美呀,但是9公里的旱排這麼長,如果每個區段都可以有不同的特色,就算來訪的人一次走不完,一次只在300公尺的範圍內停留,下次來的時候,便可以去到別的區域,感受不同的特色。一條河川的建造設計就好比說故事,夏天有夏天的故事、春天有春天的故事,會人家覺得,下次來,還想聽不同的故事。
第二,關於周邊的經濟,河川的整備同時也可以帶給周邊居民經濟效益。由上午局長及夥伴的介紹,在台灣可能的情況是因為河川變漂亮、乾淨了,旁邊就有了新的建築,地價也跟著漲,大樓就建起來,而政府可能就因此需要花更多錢去推動河川整備,越來越難,那這究竟是誰得利呢?其實不是居民,而是建商。那麼如何帶動周邊居民的經濟效益呢?在三島,有很多小店、小餐廳、小居酒屋,有很多老闆反映說,河川變美也為他帶來更多的效益。這理由很簡單,在25年前源兵衛川尚未被整治之時,一年只有100-150萬人會來看,現在一年有850萬人,跟之前比起來有五倍以上的人來,店裡就有五倍效益。

第三,他們會思考,怎樣才能讓來這邊的遊客花錢呢?把客人比較喜歡光顧、有人氣的店,分別分散在河川的不同區域。例如,在日本,人多的地方就是車站,那麼假使下車就可以看到小河,如果當天很熱,就會想喝啤酒,大家就會因此滲入社區;本來可能只是想喝啤酒,但是呢,可能又沿著其他小路走到河邊,可能做個小船、跑跑步又回到河邊,到了傍晚,肚子餓了,回車站的途中又有個商店街,中間又有個小公園再吃個串燒,最後才回到車站。我們可以以這條河為中心,讓遊客來後,滲透到其他分散的地方。其他賺不到錢的店家可能就會想說,有這麼多人來,我是不是也可以把自己的店也改成更漂亮的樣子。
這其實就是營造的第二階段,目前政府已經把這條旱排改變得更漂亮的樣子,如果可以讓附近更活化,這些治理的費用就沒有白花,第二階段(活化)比第一階段(整備)更重要。Groundwork三島的營運資金也就是來自這樣子因著周邊經濟的活化所帶來的財源。

第四,流域調查,就好比流域全體的尋寶,將周邊有歷史的廟、神社,或是很好的公園、建築、歷史文化等特色找出來、標註出來,也將一些商圈、電影院、商業設施集中處標註出來。
第五,找出人的流量關鍵,我們要問大家,那這條河人流最多的地方在哪裡?可能是餐廳、車站、公園,這需要找出來並且標註出來,並探詢為什麼人會聚集在那?才知道我們要在哪裡建設什麼東西?由此思考到行動的下一步,更廣域得建造這個河川?這離不開河川局的夥伴們,也要再把附近的居民,經濟體、商業設施的老闆們找過來跟他們一起討論,需要更多元化的想法及人來參與。這就是在環境面營造後下一步的重點:振興、活化地區。
第六,創造人的迴廊(corridor),將人流當成走廊,我注意到地圖上,旱排的上面有兩個小分流,在整備源兵衛川時,旁邊也有御殿川,目前也同樣在整備中,前面提到的將河流豎著看,我們要創造讓人們走向橫的發展去看到更多東西,那麼,若是旁邊的御殿川也被整備,兩條川便會形成一個圓,形成人的連結。在建造、製造河川時也不是單條、單條去思考,而是可以連同周邊條件、河川一起思考,這樣人流才會順著走動。
緊接著在渡邊先生的回饋後,則由中興大學水土保持學系終身特聘教授陳樹群老師分享40多年來對旱溪的長期觀察,提出整合藍帶、綠鏈、人行的想法,並直指旱溪是台灣河川最有希望機會納入NbS思維進行整治的河川;水利規劃試驗所顧玉蓉博士回饋105、106年辦理旱排民眾參與工作的經驗,並提及後續透過內部的公公協力,將資料完整提供給第三河川局,也回饋未來旱排的推動除了治理規劃以外,更可以在社會公益及社會效益的層面上有所提升。

現場永隆里里長助理方先生也十分認同渡邊先生的回饋,過去在康橋段便提過「船渡舟行、兩岸通行」、水上音樂舞台、咖啡茶飲攤、邀請街頭藝人駐點表演等各式各樣的構想,也有部分實踐落實中,希望讓居民及來訪遊客有更多停下腳步的契機,這樣的想法與渡邊先生的分享相應;此外,方先生也提及國光橋上游若能有完善的淨水計畫,便能夠創造出生態、親水的功能。
參與的夥伴針對河川改造如何有更高的公共性,也進行更進一步的回饋及對話。渡邊先生的三島經驗除了打造以河川為主體的空間營造之外,更將人置入,相關的改造及整備牽涉到河川的所有權及使用權歸屬,其中,源兵衛川三十年經驗當中,日本政府、地方政府提供的資源及支持,也是與會的夥伴關注的課題;更進一步延伸到河川的經營及使用上,如何避免共有財的悲歌,以組織的角度面對河川經營的課題。

此外,不少夥伴也關注到旱排治理上,如何更生態、捲動持續的公私討論、找到Keyperson,以及如何避免河岸第一排土地縉紳化造成小店等經濟體難以生存的課題。渡邊先生則以自己同時具備公務員以及地方NPO角色的身份回饋,自身對於政府機制及法律的認知是資源之一,此外,一方面是不斷地溝通、討論,另一方面亦時刻提升自己的能力,用行動及成果建立信賴度,以捲動更多夥伴的加入,同時,渡邊也分享各式各樣遊說政府以及與政府協力的小眉角,果真是一手拿啤酒,一手拿鏟子呀!
渡邊先生也幽默地與大家分享,聽起來Groundwork三島作為一個NPO團體,好像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但是其實在帶著自信的同時,也時刻提升自己的專業度,同時,也不要忘記組織工作當作,也需要多樣性,而Groundwork三島很重要的工作之一就是居民交流大家的想望,這也是相當重要的。

最後,行動絕對是Groundwork三島經驗中非常重要的元素,渡邊先生說,河川的營造工作不會是只屬於政府的,在地居民、NPO都可以是參與的主體,以及行動的發動者,這也是未來旱排的整備可以持續思考及努力的方向。